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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学专题|先秦文学之《史记》

2020-09-27 23:32一航考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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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史记》

台湾着名历史学家杨照说:“如果不学历史,不去继承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经验,生活就会变得危险而艰难”。重读《魏其武安侯列传》诚以为然。年轻时读此传深恶武安庸恶陋劣,一副小人嘴脸,痛惜魏其、灌夫贤而被杀。年岁渐长之后再来阅读方知魏其非死于武安之手,实自取死耳;史公之传不在显武安之奸,实在是责魏其之失。掩卷沉思,千载之下,魏其之悲剧仍不能不让人深自警惕。那么,魏其究竟失在何处?魏其之死又带给我们怎样的启迪和思索,本人不揣鄙陋,试着给出一些解释。

作为人物合传,《魏其武安侯列传》不同于其他人物合传的分而传之,此传太史公把魏其和武安两两对照来写,在交错对照中叙事写人,寄寓得失,因此我们更易见出魏其悲剧之所在。

你有刚有柔,但应柔而刚,应刚而柔。

《史记》人物

关中地区是战略要地,是将来建都的首选,你是怎么经营的呢?二十万秦兵已经投降,你却尽数坑杀,关中震恐,父老恨你透骨。秦王子婴也已投降,你杀他纯粹是为了报家族私仇,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。你要威风给谁看?

刘邦是你头号劲敌,先入咸阳,接受了秦王子婴的投降,按照怀王的约定,应在关中做王。他一个浪荡无赖,入关之后,不爱财宝,不爱美女,其德已厚,其志甚远。他还“约法三章”收买了人心。在鸿门宴上,你不乘机下手,白白放过好机会,还白痴一样地出卖了给你做内应的曹无伤,你是想通过“卖恩”,获得刘邦的好感吗?将来谁还会投靠你?你家项伯泄漏情报,又阻挡项庄刺杀刘邦,居然不受一点惩处。你要温柔给谁看?

破秦之后,有人劝你在关中建都,你说:“富贵不还乡,如绣衣夜行。”你可真有出息。进谏者说你毫无眼光,沐猴而冠,你就煮了他。你要享受“富贵还乡”的虚荣,居然放弃战略要地。你破秦之后,又杀害义帝,然而你只给自己“西楚霸王”的空名,让天下重新回到诸侯分立的旧秩序当中。你对什么是好的秩序全无概念,事业全无方向,“水到渠成”就是你无能的遮羞布。

将士有人生病,你都会前来慰问,拉着人家的手痛哭流涕,还给人家送来你的小灶,企图用这样的小恩小惠收买人心。然而人家真立了功,应当封地受爵,你却依违吝啬,把大印拿在身边摩挲不舍。人家追随你,是来和你交好朋友的吗?你不提供实现价值的平台,谁还要和你混?

陈平走了,韩信也走了,都去投奔了刘邦。走的时候你都说了他们的种种不是,这很可笑。韩信这样的军事天才,你没留住,现在一再败于他的手下。当然,你留下韩信也不会任用他。你心胸狭窄,刚愎自用,只容得下龙且之类庸碌的奴才,不敢用韩信那样的人才,因为你心虚,担心掌控不了。事情都是你干,功劳都是你受,你以为你南征北战,“一饭三吐哺”很勤政吗?其实是因为你贪功贪权,不会分工,把人才搞到从有到无,以至无人可用。

《史记》中韩信剧照

如今我也要走了。你的使者到了刘邦那里,他们奉上上好饭菜,又假装说,原来以为是我的使臣,谁知道是项王的,所以换上粗劣的饭菜。就因为这样的把戏,你就怀疑我与刘邦长期私通。试问如果我真的私通,刘邦会这样出卖我吗?你但凡智商在线,心胸略开,都不会这么愚蠢。我临走之际,你家一向温柔谦和的虞姬,还飞了我一个大白眼。

古语曰:“水满则溢,月满则亏”,魏其在丞相任上没做多久就被免职。初看魏其之免职是由于得罪太后,其实不然,魏其之失职其来有自。太史公在极写魏其之贤时,已经做了一些或明或暗的铺垫和暗示。如果说因皇帝不听己言就谢病免职,已经透露出魏其的操切难容,那么封侯后“每朝议大事,条侯、魏其侯,诸列侯莫敢与抗礼”就更可以见出魏其的居功自傲,不知谦让。最能表现魏其见识不足,气量不够的是为相后的表现:不避宗室,锐意革新,“令列侯就国”、“举适诸窦宗室勿节行者,除其属籍”。这些举措固然不错,出于为君为国之公心,只是改革不能只凭理想,不问现实。如果不讲时机,不问条件,不问可行与否,只凭一腔热血,一身孤勇,就强行推进,结果只能是“毁日至太后”,“窦太后大怒,乃罢逐赵绾、王臧,而免丞相、太尉”,正应了门客籍福事先的告诫“君侯能兼容,则幸久;不能,今以毁去矣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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