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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员外的决策

2020-10-14 21:48今晚报

我喜欢越剧,而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是越剧中的经典,故看过多次。梁祝的爱情悲剧,乃祝员外一手造成。从决策角度讲,这是一个N输的决策。梁山伯输了,绝望中大病一场郁郁而亡。祝英台输了,为殉情追寻梁哥哥而去。马家输了,在花轿即将把佳人抬进家的时候,人没了,彩礼和人两空。祝员外和梁伯母输得更惨,一个失去了美丽贤惠的爱女,一个失去了聪明善良的独子。这真是一个最坏、最蠢的决策。

那么,祝员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策呢?我想下列原因很重要:秉持父权是绝对权力,女儿必须无条件服从,脑子里根本没有彼此谦让和相互妥协的意识;私利当头,不允许别人有自己的利益,当他看中了马家的权势和钱财后,就迫使英台与梁家毁约,为此不惜将女儿逼向绝路;缺少人性和情怀,但却有足够的冷漠和冷血。

凡是建立在这样基础上的决策,十有八九要失败,直至N输。比如王熙凤的“调包计”——黛玉输了,也是绝望而死。宝玉输了,得知真相后怒不可遏,继之万念俱灰,最后遁入空门。宝钗输了,落了个“活寡妇”的下场。贾府输了,寄予厚望的宝二爷都出家了,哪还有什么重振家业。贾母、王夫人、王熙凤都输了,没有一个是赢家。

岂止是男女爱情,岂止是戏剧小说(当然它也是现实的反映),很多历史也是这样。随便举两个例子。陈胜称王后,他的一位发小找到他并住入宫中,此人有点“老子到处说”的毛病,估计把大王做穷汉时的不堪事也讲了出来,有人赶忙进谏:“客愚无知,颛妄言,轻威。”这很损害大王的威严和声望啊!于是陈胜将这人杀了。这就是个N输的决策。发小丢了性命,输了。陈胜由“苟富贵,勿相忘”变成了“脸一阔就变”,输了。更严重的是,它还引发了寒蝉效应,“故诸人皆自引去,由是无亲陈王者”(《史记·陈涉世家》),亲信和人才都走了。张楚政权很快灭亡,这是个起因,所以到最后他自己也输了。

605年春,登基不久的隋炀帝,决定在洛阳兴建显仁宫,“南接皂涧,北跨洛滨”,可见面积之大。为了把此宫建成仙宫,他“发大江之南、五岭以北奇材异石,输之洛阳;又求海内嘉禾异草,珍禽奇兽,以实园苑。”(《资治通鉴》卷180)。这又是一个N输的决策。首先,老百姓输了,采伐这些巨大、笨重的奇材异石,再从江南运到洛阳,肯定需海量苦役,中间多少血泪多少尸骨多少家破人亡,谁能说得清?当然,隋炀帝也输了,因为一系列的劳民伤财工程,锤实了他“口诵尧舜之言而身为桀纣之行”的本性。显仁宫也输了,李世民平定洛阳后,“凡隋氏宫室之宏侈者,皆令毁之”(同上卷193)。最终,社稷江山输了,从此埋下了烽火连天的种子。

N输带来的灾祸太大了,然而,这种决策却曾在历史的长河里前赴后继。何哉?说到底,还是封建专制的原因。它很臭,但握住它的人却说很香,故千方百计要保住它。另外,封建文化中有很多不好的东西,比如缺乏对生命的尊重,对差异的尊重,把人不当成人;缺乏理性的折中,遇事爱走极端,信奉非黑即白,“汉贼不两立”等等,也是重要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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